香港紙藝師曹晉愷重塑剪紙藝術

拿起一張四方紙摺摺剪剪，搖身一變成了錯綜複雜的燈籠，或是一片獨一無二的雪花。對大部分人而言，這是童年回憶的一部分；而對香港建築師兼紙藝師曹晉愷 來說，這就是他的日常。

醉心剪紙之前，曹晉愷於英國劍橋大學修讀建築，沒想過閒時的興趣會成為他的正職。訪問當日，我們走進灣仔藍屋 ，這幢歷史建築既是他的居所，也是他的設計工作室Papertecture 的所在地。他在這裡生活、製作手工藝，還會舉辦工作坊教授學生。

「剪紙好玩的地方是創作空間更大，成果馬上可見。」曹分享他熱愛剪紙的原因。剪紙是中國最古老的民間藝術之一，距今已有兩千年的歷史。長久以來，它都是既實惠又受歡迎的家居裝飾，尤其是在農曆新年等節日，以紅紙製成的藝術品會帶來歡樂與好運。

然而，曹晉愷當初投入這項民間藝術，源於一個不太美好的經驗。「有一年我本想到年宵市場選購賀年剪紙作品，但款式要不是過分傳統，就是卡通設計，非常一板一眼。」 於是，他決定自行動手，沿用紅紙和以生肖作為題材，保留傳統味道，但同時加入巧思，設計生動又有趣的圖案，為剪紙注入一絲玩味。

多年來製作建築模型的經驗促使曹以立體的方式思考紙張的變化，並訓練他觀察環境中的細節。他的設計範圍廣泛，從傳統的負空間裝飾，如盤龍及揮春；到現代、複雜的圖案，像是為Dior創作的手袋摺紙；以及為整骨講座而製作的微型人體肌肉骨骼系統。

人生藍圖

曹晉愷童年在香港長大，母親成為私人廚師之前，曾經從事製衣業。他尚記得小時候跟哥哥一同為晚餐備菜和包餃子的畫面。「我們是以工廠流水式製作，靈巧迅速地運用雙手。」

2012年，曹從英國大學畢業後回港。他指：「我離開後再回來，對香港的看法已有改變，懂得以外國人的眼光去欣賞這地，令我更珍惜這些傳統文化和手工藝。」

天生富有創造力與好奇心的他，創作過的媒介多不勝數，像是紙燈籠、印章、地毯，甚至設計過飛盤。然而， 2017年在美國工作的一年間，還是以他的剪紙作品，最能引起別人的興趣。「這確實為人們帶來共鳴。他們發現中國傳統元素與當代設計的結合令人耳目一新。」

曹晉愷習慣以鎅刀製作剪紙，在2021年購入第一部裁紙機後，才發現量產製作的可行性，更成為他轉換人生跑道，由建築師轉為紙藝師的一大助力。他向我們示範完成設計後，如何利用電腦掃描圖案，再運用裁紙機切割，將他的想像變成現實。曹相信保留傳統不代表要墨守成規，而是要知道核心價值所在。

猶記得訪問當日是個下雨的午後，離開灣仔的工作室後，我看到曹晉愷與鄰居走到室外，討論藍屋下一輪的裝飾。能夠用心保留傳統之美，同時為未來創造更多可能，相信曹已找到他的使命所在。

細數三個曹晉愷最喜歡的設計

1. 藝術有聲

「這是為大坑前虎豹樂圃而設計的書籤紀念品，靈感來自虎豹別墅，包括當中的彩色玻璃窗、鍍金格子天花板和中式月洞門上的雲朵圖案。」

2. 百年樹人

「我曾為聖士提反女子中學的百年主樓立面，創作了一個八層厚的紙雕，並且製作了該校的校服紙樣，在周年慶祝活動上派發。」

3. 龐然大物

「某保險公司邀請我為他們的辦公室大堂設計龍年裝飾，而我用了兩周時間，在家中地板用人手剪裁出一條8米長的巨龍。」

深入灣仔最引人入勝的一大地標

藍屋這幢一級歷史建築原為醫院舊址，於1920年代改建為樓高四層、上居下舖的樓房，其木造樓板及樓梯，以及懸臂式露台，讓它成為至今保存最完好的唐樓之一。

2017年，聖雅各福群會在完成大樓活化工作後，將部分單位以共享房屋的概念出租。要成為藍屋住客，申請者需遞交一篇短文，並通過面試，而條件是單位必須為住宅用途，住客則要對社區作一定程度的貢獻。

曹晉愷起初受藍屋的建築吸引，後來申請入住，並於2022年入伙。他的貢獻就是在中秋和聖誕等節慶期間為大樓設計裝飾品，如早前便為藍屋裝上600個手製燈籠。

「香港用作住宅的歷史建築寥寥可數，那懷舊味道與社區情懷，像是與鄰居互相認識和一同吃飯這種小事，對我來說比建設特色更為可貴。」曹分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