遙望澳洲烏魯魯光影秀

巨型單體岩石烏魯魯位於地球上最乾燥的陸地中心，就讓我從一些枯燥的基本知識說起。

地處烏魯魯卡塔丘塔國家公園內的烏魯魯，是由碎屑沉積岩組成的沙漠地貌，高863米，周長9.3公里，為奇特的自然現象，稱為「孤山」。名字來源跟南、北兩極海洋中的「表親」類似，在陸地上遺世而立的褐紅色內陸山體，大部分處於地表以下。你需要向下鑽探6公里深，才抵達烏魯魯的底部。

如此聽來，以上資料似乎不是想像中乏味。烏魯魯的一切，即使是其物理科學範疇，也充滿著驚奇、神秘。

我與它的初次邂逅，是在黎明時分。

滿月仍高掛在西邊的天空，月色與晨光融為一體。沙漠上的灌木叢逐漸填滿了棕褐、墨綠及土壤的褐紅色。

然後，我看見了這個龐大、結實但又如幻似真的奇特地貌。當晨曦徐徐探上烏魯魯，深色皺褶的陰影籠罩巨石兩側，恍如一幅掛在地平線上的巨型窗簾。

這是北領地冬天早上8時半，我們喝杯咖啡，吃點東西，開始繞著烏魯魯基座散步。對於在烏魯魯工作的外國人，以及當地原住民阿南古人來說，同樣是一天的好開始。

2019年10月，烏魯魯攀登禁令正式執行。早於36年前，澳洲總理已同意實行這項禁令。然而當中卻牽涉商業利益、宗教原因、意識形態等多方不斷拉鋸，使禁令處於膠著狀態。

然而，要來的始終都會來，禁令終於實施，烏魯魯故事就此落幕。探險家威廉戈斯當年「發現」這座單體巨石，並以19世紀同業常見的諂媚或「策略」，將其以時任南澳總理亨利艾爾斯爵士的名字命名。

當澳洲把艾爾斯岩 ( 後來被稱為烏魯魯 ) 歸還給阿南古人時，同時把其遺世獨立的存在和神秘感一併歸還給烏魯魯。

烏魯魯下的營地從此拆除，遊客現在只能在國家公園的邊界外留宿。

露營人士Lindy Chamberlain的孩子被澳洲野狗啣走致死慘劇，令烏魯魯營地聲名狼藉，及後更被改編成荷里活電影，為阿南古人興旺了旅遊業，同時卻帶來更多悲劇。儘管在風勢強勁的烏魯魯山脊上安裝鐵欄，仍有攀山者墮山身亡，在攀登禁令實施前，這裡共奪走37條性命。

我曾在禁令實施前到訪過此地，當時仍有遊人不顧一切攀爬烏魯魯。從下面看來，他們的行徑猶如擅闖聖地，好比在泰姬陵上低空跳傘，或是在英國坎特伯雷大教堂玩沿繩下降，令人難以忍受。

幸好最終撥亂反正，烏魯魯重獲應有的尊重。自此，所有旅客就如我今早一樣，須參加遵守嚴格規定的導賞團 才可登上烏魯魯。除了特定範圍，旅客一律眼看手勿動。而且某些位置，如標記著阿南古人祖先安息的地方，更是嚴禁拍攝。

既然烏魯魯成為了受保護景點，那麼，我們如何以嶄新正面角度來說好巨岩的故事，以吸引新一代遊客來訪？

讓烏魯魯來講述阿南古人的故事，既適合亦順理成章。由它來訴說烏魯魯的歷史，以及盤古初開的傳說，以古代詩歌結合先進的聲色技術，呈現於世人眼前。新節目《Wintjiri Wiru》，跟藝術家Bruce Munro的 《 Field of Light 》 星光展一同照亮沙漠。

以我所知，一位參與大型演唱會及活動的大人物參與了相關工作。有「媒體建築師」之稱Bruce Ramus，曾為樂隊U2、Queen，以及格林美、奧斯卡等頒獎典禮設計頂級的現場表演。

這次他的任務是以天空為舞台，向觀眾講述阿南古人祖先的傳說。

他告訴我：「我們進行了多年的技術、環境及文化研究，最終表演的設計由此誕生。」

事實上，他們在炙熱的天氣下工作了6年，還要應付夏季肆虐該區的大群澳洲蒼蠅。他們更付出無比耐性，虛心聆聽阿南古人長老理事會的意見，攜手合作，讓表演正式面世。

此時此刻正值黃昏時分，我即將欣賞這場表演。

滿月又再出現，地平線上徐徐升起淡淡的粉紅。夕陽在一片橙色的晚霞中沉沒，中間綴以一朵朵深色浮雲。烏魯魯就靜靜地躺在地平線上，漸漸變暗，令人覺得這就是天地初開的景象。

阿南古人版本的創世記，在天空的舞台即將上演，此時的舞台背景由深藍變成帶點玫瑰紅的深灰色。

這是關於Mala族人的故事，他們以曾在此棲息的蓬毛兔袋鼠之別名而命名。烏魯魯在這時候還是一個淡淡的剪影，大片延綿的沙漠橡樹群突然熱鬧起來，我看見Mala人在灌木林中爬來爬去，樹梢間亮起了像火把般一閃一閃的光。

以上景像來自隱形鐳射光的投影，畫面驟然靜止不動。然後，上千架無人機如繁星組成的隊伍一同升上天空，在空中拼湊出不同圖案。先是原住民由波浪紋構成的歌之徑圓形圖案；時而變成比天高的大樹，再來是佔據半邊天的鳥群。最後，一點點紅、白兩色的燈光組成一張巨型的惡犬臉。

在Mala族人的神話中，這頭惡犬是敵對部落召喚出來的其中一種邪靈色相。翠鳥女子趕緊通知男族人大難將至，可惜他們都來不及逃命，只有女族人能逃離大禍。

無人機輕輕降落地面，鐳射燈光在我們腳下一閃一閃，像溫柔地拍岸的漣漪。

全球最大型、歷時20分鐘的燈光常設表演正式結束，觀眾們有些像我一樣坐在圓型露天劇場，品嚐著美酒和身旁竹籃中的美食，有些則在我們身後數米的看台上觀賞，相信在座每位都同意眼前一切永誌難忘。

事後回想，這個光影節目《Wintjiri Wiru》，並非旨在為一個環球旅遊勝地尋找新噱頭，其主旨是回憶，或者應說是不能洗掉的記憶。

既是演員又是教師的Awalari Esther Teamay，在是次表演中負責唱歌。她認為這個表演能連結年輕一代和更多人。

她說：「這個表演，對我們阿南古人來說很有意義，為年輕人創造就業機會，也可分享我們的故事。」

除此還有更深遠的影響，她續說：「這亦是對我們下一代的教育，讓我們的故事傳承下去。」

如何前往

悉尼、開恩茲及布里斯班均有航班飛往艾爾斯岩 ( 康奈蘭 ) 機場。烏魯魯距離愛麗絲泉約465公里路程。

景點推介

艾爾斯岩度假村由七間酒店和營地組成，包括豪華的Longitude 131營地和Sails in the Desert酒店，房租由每晚475澳元 ( 港幣2,500元 ) 起，還有Ayers Rock Campground 營地，帳幕租金每晚43澳元 ( 港幣230元 ) 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