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跟英國政治家史丹福.萊佛士一同去旅行的人,都會認為他是個充滿活力、平易近人而勤懇的人。他的興趣極為廣泛,有極強的求知欲,對任何事情都想認識。他出身寒微,因此努力爭取獲得知識、教育與接觸文明的機會,並且對這一切深信不移。
我們都知道萊佛士是建立新加坡的人,不過我們的旅程將由1805年馬來西亞西北部的檳城開始。他在這裡的東印度公司工作,不過之後他對公司的作風深感厭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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爪哇是萊佛士一生鍾情的地方,而我們旅程中最刺激的一段,就是英國於1811年進佔該島,以阻止拿破崙利用該島作為基地。戰事非常慘烈,萊佛士不眠不休地工作,不斷進行各種重組和改革,不斷提出問題;他不辭勞苦,多次踏上橫越爪哇的長途旅程,以便主持大局。他由此發現這個島嶼壯麗的自然之美,以及當地王室的莊嚴堂皇。多年之後,他拖著身懷六甲、腹大便便的妻子,走過數百公里的路程,穿越蘇門答臘叢林,目的只是為了向巴塔克人查詢他們是否食人族。他總是這樣,凡事都要眼見為實。
他在前往峇里的旅途上,忽發奇想,認為那個地方是東南亞的「活博物館」,這個想法直至今天仍被用來向遊客宣傳。其後他令位於爪哇中部的佛塔遺跡婆羅浮屠重見天日,並派人加以勘察,令世人重新認識這座令人歎為觀止的古代建築奇蹟。他沿途搜集了不少物品,有動植物標本,紡織品、雕刻品、武器等,令與他同行的人的行李增磅不少。這些東西並非旅遊紀念品,而用來證明他提出的論點:爪哇是世上一個非常偉大的文明,因此十分值得尊重,理應在打敗拿破崙之後仍然被保留在不列顛帝國內。
他是至死不悔的帝國主義者,因此在輿論上獲得不少劣評,而我們總喜歡在維多利亞時代所宣揚的崇高道德背後,尋找卑下的動機。這種情況有部分原因應歸咎於他本人,因為他經常去信倫敦,以東印度公司那套慣用的詞彙來談論賺錢大計。可是新加坡並非只是一個隨意攫取而來的地方,而是他接受上級的授命,並按照他親自訂下的計劃來建立的城市。如果我們隨同他於1819年前往那裡,抵達時見到的,除了岸上一堆海盜遺下的人頭骨和大量老鼠之外,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物。他雖然一手建立了世上數一數二的貿易中心,卻是個拙劣的生意人,無論做什麼,最終都以賠本收場。說到底,萊佛士在骨子裡其實是個浪漫主義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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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。他人在旅途上,每晚吃晚餐時,總是高談闊論,對其他人滔滔不絕地講述如何為他口中備受忽視的「小人兒」謀更多幸福。英國沒有為他豎立銅像或紀念碑之類,因為東印度公司不喜歡他。但是在新加坡,不單有酒店,還有購物中心、碼頭和專上學院均以他命名。萊佛士書院是他為當地人設立的學校,並非只提供英式教育,還教授當地的語言和文化,可說是他遺下的真正遺產。他永遠是那個百分百深信教育可以拯救世界的小男孩。
Nigel Barley是《In the Footsteps of Stamford Raffles》一書的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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